“既是补药,那便劳烦娘子喝了补补身子。”
耳畔传来一道虚弱的男声,鼻尖缭绕着一股刺鼻的苦药味。
她的双臂被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反剪在身后,双膝跪在一片陶瓷碎片上。
刺骨的痛让她的大脑迅速的清醒了过来。
面色苍白目光阴郁的男人坐在床沿,倾身冷笑着将一碗黑褐色的药喂到她的嘴边。
顾娇皱眉躲开。
什么情况?她在队里为了一个连环碎尸案已经通宵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回到值班室睡个觉,这是...剧本杀,队里的对她心思素质的考验?
不过,这NPC的模样倒是挺帅的,有种精壮的病娇感。
“喂,帅哥,玩这么刺激啊!”
顾娇疼的有气无力的调侃。
不对!场景不对!她只是法医,纵然组织考验,也不会真的让她受伤。
突然一股记忆钻了进来,她叫顾娇莺,眼前喂她药的男人是她的相公。
半个时辰前,原身将一包蒙汗药掺在他相公的药里,原本想着迷晕了他们主仆俩,好和情人私奔,谁知....蒙汗药成了砒霜。
这不是她睡前看的那本狗血小说吗。
炮灰女配顾娇莺成婚一个月就被疯批男二一包砒霜毒死了,而且砒霜还是她自己买的。
而眼前的男人赵穆之,本是西北镇国公之子,因为家族势大,功高盖主,被人弹劾叛国,惹来抄家流放的罪祸。
说是抄家,也不算抄家,因为他爹镇国公带着他的十万大军凭空消失了!而被扣在京城的他和他娘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其母昭和长公主以死谢罪,求陛下留他一命,陛下念及长姐恩情,将他流放西南边境顾家村做一个庶民,并遵从长公主遗愿将顾胜之女顾娇莺许配给他。
这个被流放的就是她相公,日后举兵叛乱,祸乱朝纲的大奸臣。而她是他不可提的恶毒原配!
呜呼哀哉。
她这是穿书了。
原书中赵穆之对自己在西南入赘的这段经历非常的不耻,若有人提及必杀之,而他与女主苏雪莹也结识在此期间。
这是个绝杀局啊,难度系数五颗星,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才行,大脑飞速运转。
“相公!我只是贪恋你的美色!绝无谋害之心啊!”
她哀嚎一声,扑到男人腿边,仰着一张挂满眼泪的小脸。
原身唯一还能算上优点的,就是这张脸了,她待充分的利用起来。
“哦?我何时说娘子要谋害我,我与娘子向来琴瑟和鸣,怎会生出这种误会。”
苍白的男人目光阴狠,嘴角噙笑,声音淡淡的带着笑意。
但好歹让侍卫松开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真是不要脸啊,琴瑟和鸣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成婚一月,顾娇莺占三十天都和情郎在极限拉扯,晚上回来对他不是吵就是骂?
鸡飞狗跳还差不多。
她若是不自救,今夜恐怕要交代在这儿了。
“相公!恐有人谋害你!你想啊,我买的是蒙汗药,那老板却给我拿砒霜,说明.....”
话说到一半,闪了舌头。
哎?药铺老板好像就是她的情郎,二人青梅竹马,臭味相投,若不是天降孽缘,原身本就是要和药铺老板成婚的。
歇菜,被青梅竹马阴了。
“说明你和药铺老板情投意合,是我坏了你们的姻缘,倒是我的不对了。”
男人将药放回一边的小几上,温柔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眸子里尽是杀意。
真会装!
“二爷!给这贱妇废什么话,她伙同贼人害您性命,灌她喝了那毒药,死了也是她作茧自缚!衙门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那随从义愤填膺的说道。
若不是怕有心之人拿这毒妇的死做文章,他早就一刀砍了这货,给二爷解气。
情急之下,顾娇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穿书者的上帝视角。
她扯着嗓子,声音凄楚的哀嚎道。
“二爷!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着你了,其实公主出事前,曾密函与我,说大厦将倾,可怜朝中无人可信,只能将你托付于我,命我务必辅佐二爷你洗刷镇国公府的冤屈。”
顾娇一边编,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反正长公主死无对证,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空口无凭,她还要适当的抛出一些鱼饵才行。
“二爷您处处受人监视,纵然有雄韬伟略也无处施展啊!我此前种种都是为了与您撇清关系,如此以来,我替您在外行走,才不会招惹人注意,哪曾想却被贼人陷害,我也是一片用心良苦啊!二爷!”
说完放声痛哭。
赵穆之嫌弃的将膝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踹开,他宁愿信猪会飞,都不会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这个如老鼠一般的女人,向来胆小,贪婪,愚蠢,这番话定然是有人教她,否则以她的脑子想破天也不敢对他下毒。
“擦擦擦”淅索声从屋顶处传来。
他与追风对视一眼,将手伸向枕下。
来的倒快,下毒不成来刺杀?
“哐当哐当!”
几个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入,疾步刺向床沿的男人。
顾娇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愣。
真有刺客啊!
她身体比脑子反应的还要快,一个跨步拦到赵穆之身前,利落的一脚,将刺客踹出了三尺多远。
“相公!你藏好,我来保护你!”
这么好表忠心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赵穆之默默将手中的剑塞回枕下,从床头的小几上拿出陶瓷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唱的是什么戏。
只见她身姿利落,灵活的周旋于几个刺客之间,手持银簪,簪簪刺向要害,脚法阴狠,直击私处,路数混乱没有章法,但胜在动作简单实用。
他甚至有几分怀疑她刚那些话的真假。
他早就调查过这个女人,生于乡野,长于乡野,娇纵蛮横,贪婪无知,若非如此,那位也不会同意母亲的嘱托。
不多时,狭小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尸体横陈,触目惊心。
顾娇心有余悸,她毕竟受的是法治教育,她在警校所学的东西,也是如何制服罪犯,让罪犯失去反抗能力,但赵穆之的这个侍卫,可是刀刀毙命。
而赵穆之,竟然还有闲心坐在那里喝茶!
她压下心底的恐惧,将簪子上的血擦净,插回发髻上。
对不起了,兄弟们,今天你们不死,死的就是我啊,有仇有怨千万不要找我,找喝茶的这位二爷。
“二爷,还是那些人。”
高大魁梧的侍从,看起来二十来岁,皮肤黝黑,声音嘶哑,像是戏曲里吊着眼角的反派。
“埋了吧。”
把玩着陶瓷杯的男人淡淡的开口,目光轻飘飘的看向一旁惊魂未定的女人。
顾娇对上赵穆之那噙着笑的眼睛打了个冷战,那眼神仿佛是一条蛇对着她吐信子。
“我和追风一起!天色不早了,二爷您先休息。”
“娘子先把补药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