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三兄弟闯江湖气死皇帝得了公主

"三位爷台里边请!"店小二甩着抹布往门框上一搭,冲堂内吆喝,"您猜怎么着?今儿个晌午刚到的六安瓜片,掌柜的特意留着给识货的主儿呢!"

老大赵铁柱把包铁扁担往桌角一杵,震得青花茶碗叮当响:"甭跟爷耍贫嘴,来壶高碎儿就成!"老二赵银柱从褡裢里摸出三个铜子儿,手指头在柜台上敲得脆响:"劳驾,再切盘酱牛肉。"老三赵铜柱闷头坐在条凳上,两只蒲扇似的大手在膝盖上搓来搓去,活像要把粗布裤子搓出个窟窿。

"三弟这是咋啦?"铁柱往铜柱脑门上贴了贴手背,"没发烧啊,自打昨儿在通州码头卸完货,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铜柱猛地一哆嗦,碗里的茶水溅出半盏:"大……大哥,我昨儿夜里做怪梦了。"他嗓音发颤,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梦见紫禁城顶上趴着条黑龙,张嘴要吞月亮!"

银柱正嚼着牛肉,闻言噗嗤笑出声:"老三你这胆子,连村头王寡妇家的黑花狗都怕!要我说啊……"话没说完,茶馆外突然炸开铜锣声,街面上的人群呼啦啦往皇城根方向涌。

"让让!都让让!"四个衙役举着黄绫子边跑边喊,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铁柱踮脚张望,只见告示栏前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有个穿绸挂玉的老财主正抻着脖子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真龙天子当配凤舞鸾翔之姿,今特开'擂台招亲',凡我朝子民,不论出身贵贱,能解三道难题者,即招为东床驸马……"

"我的亲娘哎!"银柱差点把茶碗扣脸上,"这皇上莫不是让精迷了心窍?前儿个还听码头的脚夫说,宫里新纳的丽妃娘娘会学猫叫春呢!"

铁柱一巴掌拍在榆木桌上,震得酱牛肉都跳起来:"管什么驸马不驸马!咱哥仨走南闯北靠的是这身硬骨头,难不成还能让皇城根儿吓趴下?"说着抓起扁担往肩上一扛,"走!瞧瞧这皇帝老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从柜台后探出半张脸,绿豆眼在灯笼下泛着青光,"小店只剩西厢房那间通铺了,就是……"他突然压低声音,"昨儿住进去个算命先生,这会儿正神神叨叨念咒呢。"

银柱从褡裢里掏出个油纸包,掰了半块桂花糕递过去:"劳驾您给沏壶酽茶,再讲讲这擂台招亲的热闹。"

掌柜的接过点心咬了一口,眼睛倏地瞪圆:"好家伙!这是'桂香斋'的点心!三位爷台莫不是……"话没说完,西厢房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像是铜盆翻倒的动静。

铜柱吓得一蹦三尺高,铁柱却抄起扁担往西厢房闯:"老子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装神弄鬼!"推开门,只见个干瘦老头儿正趴在地上摸索,满地散落着龟甲铜钱,还有个倒扣的铜盆咕噜噜滚到墙角。

"后生且慢!"老头儿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铜锣,"你兄弟三人面带红鸾,命中有紫微星照拂,只是……"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泛着诡异的黄光,"只是这富贵路上,要过三道鬼门关呐!"

银柱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在老头儿眼前晃:"老神仙给算算,这银子够买您多少句吉利话?"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啼叫,老头儿浑身剧震,七窍竟渗出细细血线!

"血光之灾!这是血光之灾啊!"老头儿突然发疯似的往门外爬,指甲在青砖地上抓出火星,"三更莫要照铜镜,五更莫听妇人哭……"

铁柱揭开面前红布,顿时闻到股腥膻气,碗中竟是碗热腾腾的羊杂汤!"请诸位考生,用汤匙舀出汤中所有物件。"太监话音未落,人群已炸开锅——这汤里除了羊肝羊肺,竟泡着九枚带血的铜钱!

银柱突然捅了捅铁柱:"大哥你看东边穿蓝袍的那个!"只见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用袖子掩口,食指在汤面上虚点,所指之处,铜钱竟自动浮出汤面!

"妖术!"铁柱正要喊,却被铜柱扯住衣角。只见那书生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末了用袖子擦擦嘴:"回公公,汤中九枚铜钱,三枚'康熙通宝',六枚'乾隆通宝',可对?"

太监惊得后退半步:"你……你怎知……"

"《淮南子》有云:'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书生从袖中摸出根竹笛,"学生自幼能听音辨物,方才笛声震动,已将铜钱方位记在心中。"

铁柱听得目瞪口呆,银柱却冷笑一声,从褡裢里摸出个牛皮水囊:"不就是听声儿么?给爷来段《十八摸》,保准连汤里有几粒花椒都给你数清楚!"

"此关考较诸位文采。"太监挥动拂尘,十艘画舫从荷花丛中驶出,每艘船头都站着个蒙面女子,"请诸位以'荷花'为题,即兴作诗一首。"

铁柱看着满池残荷直嘬牙花子,银柱却盯着船头女子发愣——那个穿鹅黄衫子的姑娘,眉眼像极了老家村口的二丫!

"有了!"银柱突然扯开嗓门唱起来,"六月荷花开满塘,妹妹洗衣在岸旁。哥哥摇船水面过,惊飞鸳鸯各一方!"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穿月白衫子的姑娘吟罢,朝银柱盈盈一拜,"这位公子,可愿与小女子合吟一首?"

"诸位请看这面'乾坤镜'。"太监引着通过前两关的十二人来到殿中,只见铜镜高逾丈许,镜面蒙着层血色薄纱,"最后一关,需在子时前找出镜中真龙,否则……"他突然阴笑,"否则便要给真龙当点心!"

银柱正要嗤笑,却见铜柱突然瘫坐在地,手指着铜镜直哆嗦。铁柱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镜中血雾翻涌,隐约现出条五爪金龙,龙睛竟是两个黑窟窿!

"大哥!这镜子里……"铜柱话未说完,月白衫子的姑娘突然挤到银柱身旁,轻声道:"公子可曾听过'照胆镜'的传说?此镜能照人心鬼蜮,那龙睛……"

话音未落,穿蓝袍的书生突然甩出竹笛,笛管裂开飞出七根银针,叮叮当当钉在铜镜上。血雾骤散,镜中竟显出幅活生生的民间惨状——黄河决堤,饿殍遍野,县官却用白面馒头垒砌衙门!

"好个狗官!"铁柱一拳砸在铜镜上,震得镜面嗡嗡作响,"老子走镖时见过比这还惨的,赈灾粮车过处,流民连树皮都啃得精光!"

蓝袍书生突然抚掌大笑:"妙哉!兄台可愿与在下打个赌?若我能让这镜中景象成真,你便输我三坛'烧刀子'如何?"

银柱正要骂他发疯,却见书生从袖中摸出块黑黢黢的木牌,往铜镜前一照。霎时间殿内阴风大作,镜中县官竟从衙门里爬出来,跪在众人面前磕头如捣蒜:"下官该死!下官不该用赈灾银修生祠……"

"住口!"太监突然尖叫着扑向铜镜,却被书生用竹笛点中穴道,僵在当场。镜中景象突然变幻,现出皇宫内库堆满的赈灾银箱,每口箱子上都烙着"豫王府"的印记!

"好个豫王!"铁柱突然想起走镖时听过的传闻,"去年在保定府,有个老道说豫王用赈灾银铸了尊千手观音,就供在王府地宫里!"

银柱眼睛倏地亮了,从褡裢里摸出个油纸包:"大哥你看!"纸包展开,竟是半块发霉的馒头,"这是昨夜那黄衫姑娘塞给我的,说'三更时分,馒头为号'!"

铜镜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镜中金龙猛地扑出,龙爪却抓向太监的官帽。金冠落地,滚出个蜡丸,书生用竹笛挑开,里面是张血书:"豫王谋逆,证据在……"

"大哥快看!"银柱用火折子照亮石壁,整面墙竟是用赈灾银锭砌成,中间供着尊丈许高的金身观音,每只手掌都托着颗夜明珠。

铜柱突然抱住铁柱大腿:"哥!那观音眼睛在动!"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观音双目竟是用两颗鹌鹑蛋大的东珠镶嵌,珠中隐约映出豫王与番邦使节密会的场景!

"好个卖国贼!"铁柱正要挥拳砸珠,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声响。蓝袍书生突然拽住众人,闪身躲进银箱堆成的暗格。但见豫王带着个红衣喇嘛走来,喇嘛手中托着个紫金钵,钵中竟养着条三寸长的血蜈蚣!

"圣使放心,等明日那傻皇帝认了驸马,本王就让他在婚宴上下诏退位。"豫王狞笑着用银针刺破手指,血珠落入钵中,蜈蚣顿时胀大数倍,"到时候这天下……"

话音未落,黄衫姑娘突然从梁上倒挂而下,手中金簪直刺蜈蚣七寸。喇嘛慌忙挥钵去挡,却被银柱用馒头塞住嘴,金簪擦着钵边掠过,血蜈蚣"啪"地掉进银箱堆成的暗格!

"我的亲娘!"银柱看着在银锭上乱爬的蜈蚣直跳脚,"这要让它钻进赈灾银里,老百姓还不得……"

书生突然抓起把银锭扔向观音像:"快砸了这邪神!"铁柱抡起扁担将观音拦腰打断,金身碎裂处竟滚出颗血淋淋的人头!黄衫姑娘突然跪地痛哭:"爹!"

"陛下!豫王勾结番邦,证据确凿!"铁柱捧着观音残片跪在丹墀下,片中人头正是三年前被诬告贪墨的河道总督。

皇帝看着蓝袍书生呈上的血书与蜈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龙案上竟咳出朵黑血花!黄衫姑娘突然扯下宫装,露出里面道袍:"陛下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在五台山救过的白狐?"

满殿皆惊,却见书生从袖中摸出面铜镜——正是文华殿那面"乾坤镜"。镜中突然现出豫王府地宫景象,赈灾银箱自动裂开,飞出无数银蝶,每只银蝶都托着个冤魂,正是被黄河水患夺去的百姓!

"朕……朕错了……"皇帝突然瘫倒在龙椅上,手中玉玺"当啷"落地。银柱趁机捡起玉玺,在圣旨上盖了个歪歪扭扭的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赵氏三兄弟监斩豫王,赈灾银即日发放,钦此!"

"大哥你看!"铜柱指着新修的堤坝直乐,坝上插着面杏黄旗,旗上绣着三兄弟的扁担图案。银柱正给流民发馒头,突然被个老道扯住:"这位公子,可愿随贫道去终南山修行?"

铁柱笑着捶了老道一拳:"道长莫闹,我二弟还要娶媳妇呢!"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但见黄衫姑娘骑着青骢马飞奔而来,马背上还驮着个红漆木箱。

"圣旨到!"姑娘甩出卷黄绫,竟是皇帝的退位诏书,"陛下已禅位给太子,命我送来聘礼——"她突然从箱中捧出件大红嫁衣,正是公主出嫁的规制。

银柱吓得直往铁柱身后躲,书生却从树后转出,手中竹笛突然化作柄青锋剑:"且慢!要娶公主,需先过我这关!"说罢剑光如雪,竟在堤岸上刻出首诗:

"扁担挑起山河重,布衣敢笑朱门空。

若问真情何处觅,且看百姓泪眼中。"

原文链接:,转发请注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