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山匪刀下时，沈宴辞正在迎娶他的第六房侍妾
血水模糊视线前，我听见他说："林雪荟，这是你害死岁宁的报应"
重回到桃花林私会那日，我笑着把合欢散塞进庶姐袖袋
"这次，我要看着你们万劫不复"
【1】
"小姐快看！西苑那位又在勾引太子殿下了"
碧玉气呼呼扯着我衣袖时，我正倚着暖阁雕花窗棂吃杏仁酥
远处梅林里，林岁宁鹅黄裙裾翻飞如蝶，发间红玛瑙步摇晃得人心烦
"姐姐当真心急"我捻碎酥皮轻笑，"连嫡女婚事都要抢"
暖阁门忽地被推开，裹着雪粒的寒气扑进来
"雪荟怎的躲在这儿？"沈宴辞玄色大氅上沾着红梅，凤眸扫过我手中茶盏，"孤特意带了岁宁酿的梅花酒"
我垂眸掩住眼底恨意
前世也是这样，他总带着林岁宁做的小玩意来刺我的心
"殿下说笑了"我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雪荟只喝雨前龙井"
林岁宁提着酒壶凑过来，裙摆有意无意扫过沈宴辞袍角
"妹妹可是恼我了？"她眼尾泛红，"都怪我笨手笨脚，昨日给殿下送梅花糕时..."
"姐姐慎言"我猛地抓住她手腕，"上个月你给父亲侍妾送的梅花糕..."
感觉到她袖中硬物，我话音一转："这金丝镯倒是别致"
沈宴辞突然握住我指尖："你若喜欢，明日让尚宫局打十对送来"
他掌心滚烫，我却想起前世这只手如何掐着我喉咙按进温泉池
"不必"我抽回手轻笑，"殿下不如多关心姐姐，她袖中香囊都要掉了"
【2】
林岁宁慌乱按住袖口时，我瞥见一抹茜色
那是她惯用的催情香囊
前世她便是用这个，在及笄礼上设计我与马夫独处
"听说三日后灵隐寺要办祈福法会"我拢了拢狐裘起身，"姐姐可要同去？"
沈宴辞忽然挡在门前："孤正要与你说此事"
他身上龙涎香混着林岁宁的茉莉头油味，恶心得我想吐
"父皇要给镇北军设庆功宴，你..."
"殿下！"林岁宁突然娇呼一声歪向炭盆
我抢先扶住她，顺势将合欢散塞进她袖袋
"姐姐当心"我贴着她耳畔低语，"听说灵隐寺后山的温泉能养颜呢"
三日后法会，我特意选了林岁宁最爱的烟霞锦裁衣
"小姐真要穿这颜色？"碧玉捧着妆奁皱眉，"西苑那位..."
"要的就是撞衫"我簪上累丝金凤步摇，"记得把母亲那支九鸾钗取来"
铜镜里少女眉眼如画，我却想起前世被山匪撕碎嫁衣时，这支钗如何扎进喉咙
灵隐寺钟声响起时，我果然在偏殿见到沈宴辞
"殿下万安"我盈盈下拜，露出腕间翡翠镯子——那是他上月赏给林岁宁的
沈宴辞眼神骤暗："孤竟不知，你们姐妹情深至此"
"殿下说笑了"我抚过腕间玉镯，"姐姐昨日还说，要给我看个新鲜玩意儿"
话音未落，后山突然传来尖叫
我望着匆匆赶去的沈宴辞背影，将合欢散纸包扔进香炉
【3】
温泉池边景象比我想的还精彩
林岁宁纱衣半褪挂在萧景珩身上，后者玄甲未卸，眉间一道疤凶戾骇人
"镇北王？！"沈宴辞声音淬了冰
我躲在山石后咬住帕子才没笑出声
萧景珩可是刚屠了突厥十八部回来的煞神
"太子殿下安好"他单手拎开林岁宁，溅起的水花打湿我裙角，"贵府的见面礼，挺别致"
沈宴辞脸色铁青地扯过外袍裹住林岁宁
我适时从树后转出："呀！姐姐这是..."
目光扫过她颈间红痕，我颤声问："莫非是遭了歹人？"
"没有！"林岁宁突然尖叫，"是我自己跌进温泉..."
她突然僵住——萧景珩指尖正挑着那个茜色香囊
"此物倒是眼熟"他漫不经心把玩，"上月突厥奸细身上，也有同样纹样"
沈宴辞猛地转头看我，我立刻红了眼眶："这...这不是姐姐的..."
"你胡说！"林岁宁扑过来时，我"恰好"被萧景珩拉到身后
"林二小姐"他玄铁护腕硌得我手腕生疼，"戏看够了？"
我仰头望进他深渊般的眸子，突然想起前世棺椁入土时，有人在我坟前放过一束白山茶
"王爷说什么呢"我眨掉泪珠，"雪荟听不明白"
他忽然俯身逼近，血腥气混着松香笼罩下来："合欢散味道，本王在死人堆里闻过千百次"
我心跳骤停，却见他唇角微勾："不过这次，闻着格外香甜"
【4】
萧景珩的指尖还停留在我腕间，山茶香气突然被血腥味冲散
"王爷慎..."
话音未落，羽箭破空声擦着耳畔划过，萧景珩旋身将我压在青石上。温热的血珠溅在眼睫，他左臂赫然插着支淬毒箭镞
"护驾！"
禁军脚步声从四面涌来时，我摸到他腰间匕首抵在自己颈间："挟持我"
萧景珩闷笑震动胸腔："林二小姐果然有趣"
沈宴辞的怒喝穿透混乱："萧景珩！放开雪荟！"
我趁机咬破舌尖，泪眼朦胧地仰头："王爷若想要兵符..."
他瞳孔骤缩，手上力道却松了三分。我趁机拽断他玉佩塞进袖袋，这是前世他调兵的凭证
"都住手！"
鎏金步摇撞碎在青砖上，谢明嫣提着孔雀纹宫裙冲进来："表哥！陛下急召！"
这位皇后侄女果然如前世般骄纵，镶宝护甲直指我鼻尖："又是你这狐媚子！"
萧景珩突然揽住我的腰："谢姑娘慎言，是本王强留林二小姐赏月"
他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灼烧肌肤，我瞥见林岁宁蜷在角落，正偷偷系沈宴辞的玉带
"赏月？"谢明嫣气笑了，"这满地合欢散..."
"是本王带来的"萧景珩截住话头，"北疆将士常用此物御寒，谢姑娘要查验？"
沈宴辞突然拽过我手腕："雪荟，跟孤回去"
我踉跄半步，袖中玉佩撞在九鸾钗上清响。萧景珩剑锋横在沈宴辞颈间："太子殿下，强抢人妻不太体面吧？"
【5】
沈宴辞指节捏得发白："人妻？"
"昨日陛下刚赐的婚"萧景珩扔出明黄卷轴，"林二小姐，现在该改口叫王妃了"
我佯装惊慌地跪下："臣女惶恐..."
余光却瞥见林岁宁扭曲的脸。前世她冒领救命恩情才得赐婚，这次我要让她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不可能！"谢明嫣尖叫着要抢圣旨，"姑母答应让我..."
"谢姑娘慎言"我抚过圣旨上的龙纹，"妄议圣旨可是死罪"
回府马车刚过朱雀街，就被沈宴辞拦下
雕花车帘挑开时，他眼底猩红吓人："为何是他？"
"殿下说笑"我晃了晃翡翠镯子，"不是您亲手把我推给镇北王的吗？"
他忽然攥住我脚踝，金铃铛硌得生疼："当年在护国寺..."
"太子殿下！"顾清砚的药箱撞在车辕上，青色官服沾着血渍，"贵妃头风发作..."
这位新晋太医来得正好，我趁机缩回脚："顾大人来得巧，能否帮我瞧瞧这淤青？"
沈宴辞被宫人架走时，顾清砚指尖轻点我腕脉："二小姐近日是否心悸多梦？"
"梦见被野狗撕咬罢了"我抽回手轻笑，"大人可有良方？"
他打开药箱递来瓷瓶："安神散，用山泉水送服"
瓶底熟悉的并蒂莲纹让我指尖发颤——前世毒死我的鸩酒，用的竟是同批官窑
【6】
大婚当日，林岁宁掀翻了我的胭脂匣
"你以为攀上镇北王就能赢？"她踩碎满地珍珠，"沈宴辞昨夜在我房里..."
"姐姐慎言"我戴上九鸾钗，"太子昨夜在醉月楼为歌姬赎身，全京城都传遍了"
铜镜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我笑着补刀："听说那姑娘眉眼像极姐姐及笄时的模样"
喜轿临门时，萧景珩玄甲未卸就来迎亲
"王妃受惊了"他斩断轿前死士头颅，血珠在喜服上绽开红梅，"这份贺礼可喜欢？"
合卺酒喝到一半，窗外突然传来鹧鸪哨
萧景珩挑眉看我摸出玉埙回应，突然夺过酒盏一饮而尽："王妃与顾太医倒是知音"
"王爷吃味了？"我扯开他束甲丝绦，"不如谈谈兵符..."
他反手扣住我后颈，吻带着铁锈味："不如先解毒"
烛火骤灭时，我摸到他后背交错的新旧箭伤。前世城破那日，这道玄甲身影曾为我挡过三支毒箭
五更天鸡鸣，暗卫送来密报
"林岁宁昨夜私会沈宴辞，吞了假死药"
我碾碎信纸轻笑："把消息透给谢明嫣，记得提突厥奸细"
萧景珩系着腰带从屏风后转出："王妃这招借刀杀人，比本王的剑还利"
"不及王爷昨夜..."我故意拉长语调，看他耳尖泛红甩门而去
【7】
三日后宫宴，好戏开场
林岁宁戴着我的累丝金凤步摇出现时，谢明嫣果然拍案而起："哪来的赝品！"
"太子殿下赏的..."
"赏？"我晃着九鸾钗轻笑，"姐姐莫不是偷了殿下私库？"
沈宴辞摔杯而起："雪荟！"
萧景珩的匕首突然钉在御案上："太子对臣妻有何指教？"
剑拔弩张时，顾清砚捧着药箱撞翻酒壶："微臣来为贵妃请脉..."
殷红酒液漫过林岁宁裙摆，她突然抽搐着倒下
"有...有毒！"
我捏着银筷拨开她衣领，锁骨处赫然有枚红痕——与前世我中的蛊毒一模一样
沈宴辞抱起林岁宁就要走，却被萧景珩拦住："太子妃中毒，该查在场所有人"
"包括本王"他扯开衣襟露出刀伤，"昨夜遇刺时，王妃正替本王换药"
我适时露出脖颈红痕，满殿哗然
谢明嫣突然指着我尖叫："她荷包里有东西！"
禁军抖出青色瓷瓶时，顾清砚突然跪下："此药...是微臣给王妃的安神散"
"安神散？"萧景珩捡起瓷瓶轻笑，"可这瓶底刻的是鸩羽纹"
他忽然转头看我："王妃要弑君？"
我望着御座上老皇帝阴沉的脸，终于明白这场局中局真正的猎物是谁
【8】
鎏金蟠龙烛台爆出灯花，老皇帝浑浊的眼珠扫过鸩羽纹："镇北王妃有何辩解？"
我迎着谢明嫣得意的目光起身，鬓边九鸾钗映着烛火："此物确是顾太医所赠"
顾清砚猛然抬头，青色官袍下指尖发颤。我缓步走到他面前："但顾大人昨日告知臣妇，此药..."
"是解药！"萧景珩突然扬手打翻瓷瓶，黑血从掌心蜿蜒而下，"陛下可传太医验伤"
他玄色衣袖卷起，露出溃烂的箭伤——正是三日前灵隐寺中的毒箭
沈宴辞突然拽过林岁宁："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告！"
他扯开林岁宁后领，朱砂胎记赫然变成青黑色："这才是真正的突厥奸细！"
满殿哗然中，我拾起碎瓷片轻笑："太子殿下现在说这个，是因为发现当年护国寺..."
"闭嘴！"沈宴辞目眦欲裂，"那年救我的人明明..."
萧景珩的剑鞘重重击在他膝窝："太子殿下最好想清楚"
我趁机掀开衣袖，露出腕间烧伤疤痕："殿下可还记得这道疤？您六岁落水时，我徒手捞起滚烫的暖炉..."
【9】
林岁宁突然尖叫着扑向沈宴辞："你说过会让我当皇后！"
她发间金凤步摇直刺沈宴辞咽喉，却被萧景珩的袖箭打落
"传太医令！"老皇帝剧烈咳嗽着，"验...验那个胎记！"
顾清砚突然暴起，药箱中寒光乍现："都去死吧！"
萧景珩将我护在身后，玄甲撞上淬毒银针。我摸出他玉佩高呼："镇北军何在！"
殿外铁甲声如惊雷，血色漫过汉白玉阶。顾清砚被长枪钉在盘龙柱上时，终于露出颈后突厥狼图腾
"原来是你..."我踩住他染血的手，"前世那杯鸩酒"
他瞳孔骤缩："你也..."
萧景珩的剑锋掠过他喉咙，终结了未尽之语
【10】
三更梆子响时，叛军血色染红了宫墙
老皇帝撑着最后一口气写下诏书："镇北王...继..."
沈宴辞抱着林岁宁的尸体坐在血泊里，她手中还攥着撕碎的婚书
"那年护国寺大火..."他机械地重复，"救我的人是你..."
我摘下染血的九鸾钗："殿下现在知道了"
萧景珩从身后拥住我，沾血的手覆上我执钗的手："王妃现在可以扎第二下了"
钗尖刺入沈宴辞咽喉时，竟是意外的平静
"这一下，还你前世和亲路上八十一刀"
【11】
新帝登基那日，我戴着凤冠走进太庙
萧景珩玄色龙纹衮服下，还穿着大婚时的金丝软甲
"后悔吗？"他握紧我指尖，"本可以当逍遥王妃..."
我望着沈宴辞的衣冠冢轻笑："陛下可知重生的意义？"
他忽然打横抱起我走向龙椅："知道"
"是让该死的人死透"朱笔点在我眉心，"让该疼的人..."
吻落在唇上时，午门钟声正好传来
谢明嫣与突厥余孽被腰斩的惨叫，成了我们交杯酒里最甜的药引
【12】
三年后春猎，小太子追着白兔摔进我怀里
"母后！父王又偷藏你的画像！"
萧景珩提着滴血的虎尸僵在原地，玄甲还沾着晨露
我晃着当年从他腰间拽下的玉佩："陛下解释下，藏在枕匣里的合欢散..."
他耳尖泛红地抢过玉佩，却摸出支褪色的白山茶
"那年你坟前..."
我吻住他颤抖的唇，把前世今生的泪都酿成桃花酒
残阳如血时，史官记下：景珩帝与昭懿皇后携手同归，朱雀大街万民跪迎。曾经私藏凤冠的镇北王，终是让心爱之人堂堂正正戴上了九龙九凤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