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觉醒可能带给男性的恐惧(女性觉醒历程)


《觉醒》

因为觉醒,所以迷茫


推荐语:

日常生活中的性别不平等与偏见在文学界通常表现为,一些作家的创作将出现“禁区”,而审判者们将对于胆敢冲破桎梏的作家进行禁言和围剿。


同样是在19世纪,福楼拜甚至更早,因为写出《包法利夫人》这样一个关于女性出轨的故事,从而奠定了他在世界文坛的地位;但在40年之后,美国女作家凯特·肖邦通过《觉醒》不无矜持地写出一个女士试图出轨的心理活动时,她遭到的却是灭顶之灾。《觉醒》被作为一本极不道德的诲淫之作打入冷宫,致使人们将凯特·肖邦成功遗忘了半个世纪。由于写作而众叛亲离的凯特·肖邦,提示了女性作家在那个时代的权利禁区,以及女性觉醒可能带给男性的恐惧。


如今,凯特·肖邦在女性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地位已然不可撼动,《觉醒》对于女性内心和情感的真实披露,令其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傲慢与偏见》(简·奥斯丁)、《简·爱》(夏绿蒂·勃朗特)、《呼啸山庄》(艾米莉·勃朗特)、《康素爱萝》(乔治·桑)等女性文学经典所做出的贡献。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放逐了男性作为女性代言人的历史传统,并企图颠覆男性构建的不公正伦理秩序。不过在我看来,凯特·肖邦借助勇气传达出的真实,更是男性无法触及的生命智慧。



内容简介:


28岁的埃德娜或者说庞德烈太太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整日享受着丈夫为她提供的优渥生活。但从我们一开始认识这位主人公时就会发现,她对待这样的生活并不以为意,似乎还有点心不在焉:“她经常把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目光落在什么东西上,然后就出神地盯着它,仿佛迷失在内心错综的思绪之中。”埃德娜和丈夫两人的心思始终就不在一个地方,准确点说,即庞德烈先生非常重视这个他亲手缔造的豪华之家,就埃德娜的感受而言,“丈夫平时对她总是那么亲切,对家庭总是那么全心全意”;可是埃德娜呢?她却好像总是游离在这个家庭之外,同它有着不可思议的隔膜感。这使得庞德烈先生对妻子渐渐心生不满和委屈:“他觉得很扫兴。妻子是他人生唯一的寄托,却对他在意的东西漠不关心,对他说的话爱搭不理。”


俨然,埃德娜是在婚后的家庭生活中迷失了,只是一时还意识不到造成自己迷失的根源所在。


终于,困惑、沮丧和压抑成了埃德娜婚姻生活中的主旋律情绪,以致她根本就胜任不了贤妻良母这一角色。即使有了孩子,也没能让她的情绪在家庭中平静下来:“她爱她的孩子,却对他们忽冷忽热,全看一时心情。她有时会把他们深情地搂在怀里,有时又会把他们抛在脑后。”做不成贤妻良母,埃德娜倒也并不觉得愧疚,因为她认为自己天生就不是这块料,也不想为此付出任何努力。她曾对拉蒂诺尔夫人说:“为了孩子,我可以舍弃一切身外之物,我可以献出金钱和生命,却不能献上自我。”埃德娜的这个自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



我们不能把埃德娜的这种自我主张理解为一种自私,它实际上是合乎道德的个人权利主张,她为家庭担负的责任不能以牺牲这一权利为前提或代价。问题是,埃德娜的这个自我能用其权利做些什么呢?权利赋予她的是某种自由,然而此种自由对于她来说,有时可能就是背离婚姻的诱惑。她对单身青年罗伯特的情感已然证实了这点。只是,这样的情感本就无法真正自由,因而只能令埃德娜处于矛盾和猜疑之中。


埃德娜仅仅清楚的是,自己不可能再忠实于婚姻。于是,她搬离了丈夫提供的豪宅,住进一栋小房子里尝试自食其力的可能,以表明她“今后绝不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的决心。不过,这样做依然不能让埃德娜完全心安理得,对于婚姻,对于爱情,她仍有着不能释然的愧疚。也正是这愧疚令她依稀意识到,情欲并不能够全然填补自由带来的空虚:“但最重要的是那种觉悟。她终于驱散了眼前的迷雾,看清也理解了生命这头集魅力与残暴于一身的怪兽。无数种矛盾的情感在她心中激荡,却唯独缺少羞耻或悔恨。她只隐约觉得可惜,因为点燃她欲望的不是爱人的吻,把生命之杯捧到她嘴边的,也不是爱情。”情欲引发的怅然若失,表明埃德娜最终放在心上的唯有爱情。


而当罗伯特突然重新出现在埃德娜的面前时,所有的情欲仿佛仅是一次次演习,瞬间便化作了爱情的动力,让曾有的矜持和犹疑不堪一击。可是,埃德娜的狂热并未使罗伯特的理智眩晕,结果他还是离去了,留下一张字条:“我爱你。再见——因为我爱你。”这张字条令埃德娜顿感绝望:“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懂,而且他永远也不会懂。”对罗伯特的这种否定,似乎可以理解作情欲对理智的否定。没有理智的爱情必定不属于爱。



埃德娜再次来到格兰德岛,这里曾是她和罗伯特相识相伴的地方。她一丝不挂地走入海水,“宛如一个崭新的生命”。略识水性的她不再担心什么,她只想告别,摆脱过去,那纵深处将会使她得以重生。觉醒的结局竟然是死亡,这或许真的“好过被梦幻愚弄一生”,但是埃德娜之于罗伯特的爱情,谁又能说它不同样是一种梦幻呢?不管怎样,觉醒都是为了成长而非死亡。埃德娜的过错本可以通过继续成长加以纠正补偿,但她对自由的任性化理解却葬送了她的未来。


埃德娜的觉醒刚刚开始,还远远不够成熟,但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她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她所有的女性同胞,这是她用生命换得的机会。




《菊石》

有时爱情纯属于趁虚而入


推荐语:


一部具有双重文本的女同题材影片,表面上讲爱情,实际上所讲的是人剥离性别后的纯粹存在。对于玛丽来说,爱情更像是偶然的趁虚而入,对于夏洛特来说,这场短暂的热恋却是必然,空心人总会不断寻找食物填充自己,而夏洛特甚至自己也未察觉的是,她的热情全因在她能玛丽身上,嗅到她缺乏的自我。


人类倾尽一生寻找欢愉与幸福,在俗成的话语中寻找,去接近人们口耳相传、深信不疑的生活模板,却要到很久以后才会承认,没有什么比“美丽人生”这样的事物,更见仁见智了。



玛丽区别于夏洛特之处,在于她很清楚自己在怎样的世界中才有生机,哪怕是风吹雨打和受苦,房间里呼啸的海风让她缩在被子里打寒颤,日日从泥石堆上摔下来,忍受巨石滚落的恐吓。那是《呼啸山庄》里的凯瑟琳不敢面对以至于疯癫的,一个姿态冷酷但实质温馨的世界,那也是给予《过于喧嚣的孤独》的汉嘉以壮美的姿态,将自己被老鼠和废纸充斥的生活命名为“love story”的,心底的发动机。


内容简介:


影片向我们展示了一位女性古生物学家的日常生活,玛丽·安宁在英格兰南部小城莱姆里吉斯的海边开了一家店,以向游客及各种收藏家出售化石为生,她11岁发现了世上第一具完整的鱼龙化石,却因贫苦的家境不得不变卖这个伟大的发现。这位颇为传奇的女性有真实原型,她生于18世纪末,在她那个年代人们尚没有生物灭绝这种认知,后来我们会知道玛丽的发现是灭绝说的关键证据,但这位被誉为“化石猎人”的女性在当时并没有受到重视,她失去了她一切贡献的署名权。


影片的开头便勾勒了女性的处境:一位女仆跪在地上擦地,一群男性气势汹汹地抬着东西冲撞而来。



接着画面上是一块化石,上面绑着一张纸签“由玛丽·安宁女士发现”,伴随着一声不屑的冷哼,一只属于男性的手摘下了它,换上了另一个说明:“由霍斯特·亨利先生展示”。


中年未婚的玛丽和年迈寡母居住在一起,身上也未见所谓任何的女性魅力,无论是那不加修饰的衰老,指甲缝间经年累积的污泥,还是那刀刻一般的苦面,爱情会如何发生在这样的女人身上呢?然而夏洛特出现了,一只被玻璃容器罩住的鳞翅目昆虫,如同张爱玲小说里的金丝雀或是墙上的蝴蝶标本。


但很快,由于夏洛特的一次感冒,爱情就在这场疾病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玛丽在照顾夏洛特的期间,心渐渐被牵动起来。夏洛特开始参与玛丽在海边的工作,她发现了一块化石,拥有多年经验的玛丽由于这块石头巨大而打算放弃,但夏洛特坚持要挖出它,最终,两个人成功将这块化石带了回去。两个人满手泥泞地挖石头时,大概已是爱情片中最美好的时刻,分享、默契、认同……它们已经涉及到了爱情中神秘而无上的愉悦。



一切在夏洛特被丈夫一封信召唤回家戛然而止,玛丽的生活再次回归原点,直到她收到了夏洛特的信被邀请去伦敦。


去伦敦的玛丽身上终于出现了不同的颜色,那一点红色点缀正是她被燃点过的证据。玛丽在夏洛特的家里的藏品柜里,发现了她丈夫曾经在她店里买下的菊石,夏洛特已将丈夫贴在上面的自己名字的标签换成了玛丽·安宁的姓名标签。



如果剧情在这里终止,我们真要感叹这知音流水之遇,如果一个人可以精准地击中你内心最隐秘的部分并愿意维护它。


夏洛特与玛丽终于再度相见,她几乎是狂喜地带着玛丽去看自己为她准备的惊喜,她为玛丽在自己的家里安排了一间屋子,和她的卧室很近。


但玛丽对此的反感令她匪夷所思,她卖力地解释“我一想到你不论风吹雨打,都在海滩上受苦就心疼。”作为一个爱人,夏洛特不缺乏温柔、体贴,关爱,但唯独有一点是如此致命,从始至终,夏洛特都不曾真正理解玛丽。


我们曾以为夏洛特能够理解玛丽最想要的——“知晓我姓名”。一个由于她的性别才华被遮蔽,处境被边缘化,永远不能拥有姓名的人,但是会有人为她撕下掠夺者的标签,写上她的名字,将一切物归原主。


但那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夏洛特对玛丽所做的事情,本质上和夏洛特的丈夫对她做的事情没有分别,后者将年轻美丽的妻子放在展览柜里,前者企图将一位古生物学家囚于“镀金牢笼中,仅供观赏”,他们从不认为他们该试图理解“藏品”本身。


爱情就此被粉碎,那些个夜晚她们以各种方式接近、触碰彼此的身体,但精神世界从未接近过分毫。


影片仁慈地给了她们相爱的理由,不止是孤独,和那些偶然乍现的理解,更因为她们的处境是如此类似,难道夏洛特就不需要姓名,她就不能做聪明有趣的夏洛特,而只好做一个男人的“聪明有趣的妻子”?


影片的结尾,玛丽来到大英博物馆,站在满墙的男性画像前转过身,身体刚好被框到画框的中央,她便恰似一副画被挂在墙上,这是导演能做到的一种致敬,但现实却是要到她去世一个多世纪后,她的贡献和影响才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同。



影片的开头部分,当默奇森先生极力恭维玛丽在地质学界的地位和名声时,玛丽曾戏谑又不无凄凉地问“算上所有男性,我也是最出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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