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试玉,让读者都认为紫鹃是全身心帮助黛玉情同姐妹,但事情是复杂的,在试玉之后,王家人发力,薛姨妈威胁,为了自保,紫鹃的立场就发生了改变,分析红楼要全面的看故事的发展,而不是对人物之间的关系刻舟求剑一成不变。
贾家王家大观园势力布局之:《紫鹃自保致黛玉被隔绝》
紫鹃与黛玉情同手足,紫鹃也想着宝玉,但紫鹃毕竟是贾家家奴,人性是自私的,在薛姨妈等人的威胁下,紫鹃的选择就是自保,紫鹃在关键时刻,没有为黛玉牺牲自己的利益,结果就是黛玉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黛玉,黛玉与贾母被彻底隔离,在大观园处于被隔绝的状态。紫鹃试玉,让读者都认为紫鹃是全身心帮助黛玉情同姐妹,但事情是复杂的,在试玉之后,王家人发力,薛姨妈威胁,为了自保,紫鹃的立场就发生了改变,分析红楼要全面的看故事的发展,而不是对人物之间的关系刻舟求剑一成不变。
开始紫鹃与黛玉情同姐妹,紫鹃对黛玉公关很成功,把黛玉从林家带来的雪雁压到了后面,成为潇湘馆的首席大丫鬟。在黛玉紫鹃试玉,宝玉不让黛玉走之后,马上薛宝钗和薛姨妈就来找黛玉了,又是认干娘,又是嘘寒问暖的,最后薛姨妈又说“我想着,你宝兄弟老太太那样疼他,他又生的那样,若要外头说去,断不中意。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与他,岂不四角俱全?”薛姨妈故意这么说,要让黛玉放松警惕,好像大家都支持黛玉与宝玉的爱情似的。薛姨妈她们盯住了宝玉,也应知道黛玉与贾府的特殊关系,因为在前面薛蟠“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但薛姨妈不给薛蟠去说亲林黛玉,知道黛玉与贾府之间若没有联姻承诺,外姓祖母带不走黛玉。
薛姨妈对宝玉与黛玉二人婚嫁真实的态度是什么?紫鹃知道一些,所以紫鹃就继续给薛姨妈递一个梯子,进行追问。紫鹃忙也跑来笑道:“姨太太既有这主意,为什么不和太太说去?”薛姨妈哈哈笑道:“你这孩子,急什么,想必催着你姑娘出了阁,你也要早些寻一个小女婿去了。”这里立即暴露出了薛姨妈的虚伪,马上就反问“急什么?”下面一句是笑里藏刀的威胁之语,“催着你姑娘出了阁,你也要早些寻一个小女婿去了”,紫鹃肯定想要跟着黛玉一起陪嫁,如果不能跟住黛玉,紫鹃是贾府的奴婢,不是林家跟着黛玉来的奴婢,她的去向归贾府安排,而不是黛玉安排。贾府怎么安排,让她嫁给谁,紫鹃没有自由。薛姨妈的态度就是紫鹃不合作,紫鹃就不知道会被嫁给谁。对紫鹃而言,宁可黛玉不嫁宝玉,她也要随着黛玉陪嫁,黛玉与之情同姐妹,会很好的照顾她,而且以黛玉的门第身价,嫁好人家没有问题,她陪嫁做妾,也比被贾府穿小鞋安排嫁一个腌臜男人要强太多了。所以紫鹃不说话了,不敢说话了,以后紫鹃也知道底线在哪里了,选择与王家人合作自保,再也没有撺掇黛玉让宝玉闹婚事。
同时在第五十八回,借着国丧贾府无人,“托了薛姨妈在园内照管他姊妹丫鬟”,薛姨妈搬进了大观园,然后又“况贾母又千叮咛万嘱咐托他照管林黛玉,薛姨妈素习也最怜爱他的”,拿着贾母的旗号,贴到了黛玉身边,“今既巧遇这事,便挪至潇湘馆来和黛玉同房,一应药饵饮食十分经心。”薛家人对黛玉的关心,麻痹了黛玉对薛宝钗和薛家博弈上位的警觉,“黛玉感戴不尽,以后便亦如宝钗之呼,连宝钗前亦直以姐姐呼之,宝琴前直以妹妹呼之,俨似同胞共出,较诸人更似亲切。”黛玉与宝钗相处表面上的和谐,也骗过了贾母,“贾母见如此,也十分喜悦放心。”此时紫鹃等黛玉丫鬟,就完全被控制在了薛姨妈手中,“薛姨妈只不过照管他姊妹,禁约得丫头辈,一应家中大小事务也不肯多口。”所以紫鹃就被薛姨妈禁约得不敢说话,甚至薛姨妈与黛玉睡在一起同房,彻底让紫鹃闭嘴,“不肯多口”了。
另外黛玉身边,王家还有一个关键占位,读者难以注意到:黛玉的奶妈王嬷嬷应当是王家人,有她在紫鹃也会害怕。黛玉身边需要有成熟女性帮助,黛玉父母不会考虑不到,有阅历的成熟女性不是小丫头,而是奶妈嬷嬷。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幼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为何王嬷嬷是王家人,一来是红楼传统,一个姓的一般都是一家人。另外的证据在最后黛玉死后,帮助宝钗顶替的雪雁都被放出去配了小子,而宝钗对跟来的林家王嬷嬷的态度是:王奶妈养着他,将来好送黛玉的灵柩回南。鹦哥等小丫头仍伏侍了老太太。为何会养着不能干活的王奶妈,不是留下年轻的雪雁?显然王嬷嬷她给王家人出力了。
黛玉进入贾府,林家贾敏也是做了安排的,“一个是自幼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亦是自幼随身的,名唤作雪雁”。都是“自幼”跟着黛玉的人。一般情况下,奶娘都是有社会经验的女人,也与所喂奶的孩子利益一致,她以后的命运,应当绑定黛玉;而小丫头从小跟随,就应当是陪房大丫鬟,书里黛玉跟贾雨村读书的时候,“妙在只一个女学生,并两个伴读丫鬟”,雪雁“自幼随身”黛玉,应当就是当时伴读的丫鬟之一,紫鹃到来占了雪雁的位置,当初是贾母委派她来,也是要帮助贾家人锁定黛玉。黛玉原先的贴身丫鬟雪雁确实是经验不足年龄小,被紫鹃给挤到了下面位置。
黛玉父母选择王嬷嬷陪同,书里说她很老,选一个干不了活的老嬷嬷跟着,主要作用就是为了保护黛玉,给黛玉人生经验。本来王奶妈有经验,应当在很多地方辅佐黛玉,但在书里可以看到黛玉没有得到她任何帮助。王嬷嬷在黛玉身边,应当是黛玉妈妈贾敏的安排,当时贾府是贾母强势,贾敏可能考虑王家奶妈容易与内宅的王家人处好关系,也是对贾家人的一个制约,因此找了王奶妈跟着黛玉。贾敏死时还预见不到以后黛玉的主要竞争对象,会是王家背景的薛宝钗,林如海刚到江南应当也与王家还没有大的冲突,黛玉随身之人应当是贾敏生前就已经安排。等到林如海将要死的时候,时间和机会不具备,林如海鞭长莫及难以换人。黛玉身边有经验的王嬷嬷来了一个徐庶进曹营,对黛玉未来产生致命影响。
王家人与贾家人婆媳内宅博弈获胜,紫鹃是贾母派给黛玉的人,情节发展贾母后来没有斗过王夫人,紫鹃就与王家人合作自保了。抄检大观园,晴雯被赶走后很快死去,芳官等戏班女孩都被赶走,彩霞被嫁了来旺的败家儿子,王家人对紫鹃是杀鸡骇猴,紫鹃彻底怕了。红楼书中迎春奶妈由输家被背锅变成了赌头,迎春当姑娘的都不敢深究,更别说奴婢紫鹃了。紫鹃也不敢帮助黛玉了,黛玉彻底孤立隔绝,身边奶妈王嬷嬷本来就是王家人,雪雁不懂事。到第九十回,黛玉绝食为了引起贾母的注意,但贾母等见他这病不似无因而起,也将紫鹃雪雁盘问过两次,两个那里敢说。贾母去问紫鹃,紫鹃也不对贾母说实话维护黛玉的利益,让黛玉闹了也白闹无人知晓,黛玉在大观园处于被隔绝状态,贾母也不能知道黛玉的真实情况了。
王家人搞宝钗顶替骗宝玉,紫鹃也跟着一起骗着黛玉。黛玉知道要娶宝钗去问宝玉的时候,黛玉也只模糊听见,随口应道:“我问问宝玉去!”紫鹃跟了过来,黛玉笑着道:“宝二爷在家么?”袭人不知底里,刚要答言,只见紫鹃在黛玉身后和他努嘴儿,指着黛玉,又摇摇手儿。袭人不解何意,也不敢言语。黛玉却也不理会,自己走进房来。紫鹃此时的态度不是与黛玉一起问宝玉,而是给袭人暗中报信,一起应付黛玉。如果她因为害怕而心向黛玉,自己不敢主动告诉黛玉真相,那么黛玉此时去问宝玉,她被动的装不知道就可以了。但紫鹃主动的协助袭人通风报信,站队薛姨妈,让黛玉对宝玉没能说破,没有问出来让顶替穿帮,她为宝钗立功了。从当初敢去试玉到不敢说再到一起瞒黛玉,背后是怕了王家人。
再看黛玉的《葬花吟》中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黛玉在大观园,王家人严密布局,黛玉亲戚有限,贾家就贾母已经老了,贾家男人,对后院的影响力有限。黛玉处境险恶,敏感的黛玉,应当很早的时候就深切的感受到了。黛玉到大观园没有自己的帮手,王奶妈本来就与王家有关,雪雁不懂事,本想把紫鹃发展为自己的同盟,而紫鹃选择自保,不为黛玉冒牺牲的风险,黛玉在潇湘馆也彻底没有了能依靠的人。因此抄检大观园之后,紫鹃被抄出宝玉私物,应当转而与王家人合作了,敏感的黛玉就有“冷月葬花魂”之感。紫鹃后来要出家,她有对不起黛玉的亏心事,她没有想到会要了黛玉的命,她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明白。
黛玉死后,贾家人对黛玉的丫鬟处理也有不同,从中也可以看到黛玉身边的人当时怎么站队。书中第一百回宝玉背地里拉着他,低声下气要问黛玉的话,紫鹃从没好话回答。宝钗倒背底里夸他有忠心,并不嗔怪他。那雪雁虽是宝玉娶亲这夜出过力的,宝钗见他心地不甚明白,便回了贾母王夫人,将他配了一个小厮,各自过活去了。紫鹃为啥宝钗说她有衷心?紫鹃能够留在宝玉身边,已经说明问题了,薛宝钗背后愿意,不反对她来。紫鹃到宝玉身边,书里写“虽经贾母王夫人派了过来,也就没法,只是在宝玉跟前,不是嗳声,就是叹气的。”这里派紫鹃不光是贾母了,书上加上了王夫人,以前宝玉黛玉身边的袭人、晴雯、紫鹃等都是贾母一个人指派,什么时候问过王夫人?现在贾母是橡皮图章,做主的是王夫人,王夫人她不认可的觊觎宝玉的丫鬟,下手都很狠。紫鹃抄检大观园之时抄到私藏宝玉之物,虽然凤姐在下人面前遮掩了过去,但王夫人不会不知道,王夫人主导指派紫鹃到宝玉身边,应当也考虑了宝钗的意见。雪雁只不过是在最后让薛宝钗冒充黛玉的时候当了伴娘,而紫鹃紧贴黛玉不当伴娘,也未必一定是因为感情,她也害怕黛玉临死之时,与雪雁或者其他人说了什么话,她要把控黛玉遗言。
紫鹃对宝玉的不满“从没好话回答”在于奴婢不敢说话时,宝玉自己没有主动站出来维护黛玉,辜负黛玉真情和他的誓言。紫鹃与王家人合作,王家人在宝玉身边也给她留了一个位置。而黛玉从林家带来的丫鬟雪雁,就算冲喜顶替出过力,也被宝钗赶出去配小子,原因是雪雁“他心地不甚明白”,没有看清幕后博弈,没有及时站队,所以被配小厮处理了。雪雁是林家奴婢本来不该贾家处理,怕她说漏嘴也强行处理了。此处说得很清楚,紫鹃虽然违心,但站队到了王家薛家最后出卖了黛玉,所以宝钗夸她忠心,她出的力肯定比雪雁更大。紫鹃应当是在第五十八回薛姨妈到潇湘馆与黛玉同住的时候,就投靠了薛姨妈,紫鹃早就是王家的人了,不是临时抱佛脚,因此得以留下来。情谊归情谊,重大利益面前紫鹃不会为黛玉牺牲,她本来就是贾府奴婢,与从林家跟来的雪雁还不同,雪雁是可以一直陪着黛玉嫁出贾府,紫鹃是贾府奴婢未必有机会一直陪着黛玉出嫁。
紫鹃的自保,虽然客观上间接对黛玉悲剧具有决定性作用,但在主观上她的想法不是出卖黛玉,而是在贾母和王家人之间站队。她是贾母委派到黛玉身边的人,贾母把她从二等丫头提拔为大丫鬟,施恩于她,就是要她当贾母的棋子,结果在薛姨妈的威胁之下,紫鹃变成王家人在黛玉身边的人了。贾母委派到大观园的袭人、晴雯和紫鹃,最后是袭人主动投靠,晴雯被赶走致死,紫鹃自保则被动投靠王家人,贾母对大观园就是彻底失控,贾母与黛玉的关系被隔绝,贾母无法及时知道黛玉的信息。王家人是宝玉身边有谁说了什么,都会被汇报到王夫人那里,宝玉对黛玉的真实态度,袭人也会告诉王夫人然后进行应对,而贾母对黛玉的想法,对宝玉的想法,都是不知道的,在宝玉与宝钗成亲的时候都不知道,而且不知道王子腾已死,对此笔者以后会分析。
宝玉宝钗成婚以后贾母才听到黛玉已死,发现黛玉病危都无人向她汇报,就都明白背后另有故事了,所以贾母眼泪交流说道:“是我弄坏了他了。但只是这个丫头也忒傻气!……”贾母知道是自己犯错了,贾母对黛玉的所有信息都没有,紫鹃投靠王家自保,贾母就变成了睁眼瞎,不知道黛玉病危,连黛玉临死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贾母嘴里的“也忒傻气”不是说黛玉太痴情,而是黛玉有事不来直接找她。黛玉没有能去找贾母,肯定有紫鹃的功劳。上一次试玉紫鹃被薛姨妈威胁配小子,若黛玉再一次为此闹到贾母那里,紫鹃可能就要被王家人清洗了。因此紫鹃会让黛玉把事情控制在潇湘馆,就如黛玉知道要娶宝钗,去问宝玉的时候她给袭人通风报信一样。黛玉后来因为王尔调提亲而绝食,紫鹃也不给贾母汇报,贾家其他人也不知道。黛玉闹到贾母那里,可能会让贾母反悔给黛玉做主,但就算黛玉嫁给了宝玉,紫鹃也未必有好果子吃。王夫人作为婆婆现管,收拾当奴婢的紫鹃容易得很,这就是薛姨妈笑眯眯威胁紫鹃,黛玉嫁了给她配小子的实质。紫鹃为了自身利益的自保,导致黛玉在大观园被隔绝,对黛玉的命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综上所述,在黛玉核心利益上,紫鹃也看到了王家人在内宅博弈取胜,在薛姨妈笑眯眯的威胁之下,紫鹃没有帮助黛玉而选择自保,从贾母亲信倒向与王家人配合合作,隔绝了贾母与黛玉,得到了王家人及宝钗的认可。紫鹃与黛玉有感情,但不等于她会为黛玉牺牲。紫鹃首先是贾母的棋子,其次才是黛玉的姐妹,最后则为自保站队薛姨妈。紫鹃虽与王家人合作,但不属于她心甘情愿,她与黛玉情同姐妹,应当没有想到与王家人合作,结果导致了黛玉之死。紫鹃内心受煎熬的同时,在宝钗手下也没有安全感,所以一有机会就跟着惜春出家了。
未完待续!
斜体字为引用通行本原文。
往期部分相关文章:
红楼梦讲勋贵从发家到传家的转型
红楼贾府开国三代的避祸
贾宝玉为何是贾家的核心(上):林妹妹天上掉下来的财
贾宝玉为何是贾家的核心(中):大观园的财富湖水
贾宝玉为何是贾家的核心(下):葫芦案带来宝姑娘的宝
秦可卿背后的家族与财富博弈 (上):营缮郎的财富腾挪
秦可卿背后的家族与财富博弈(中):宝玉春梦与暗淫
秦可卿背后的家族与财富博弈(下):“养女”的社会潜规则
从联姻和财力看红楼贾家——古代妇女的地位真实状态
红楼葫芦案是薛家被暗算